只剩下瘋子妄想症與自己共存

作者: 莫遠零

  • 西裝

    給自己的臉上遮瑕、粉底、蜜粉、點上口紅,穿上G幫我找到的西裝腰臀size依據沒落差太大,反而都瘦到大腿,每次將腳跨在吧台椅上,可以摸到大腿的明顯凹陷,幾乎瘦了五吋的大腿,還能更努力,G挑出第一套時我真的好喜歡那件內裡。

    想要變得更瘦看起來更有自信。

    去了桃園分公司時,心裡想,自己還可以更好。

    但,我真的想在這做這個位置嗎?

    我害怕被洗進去簽長約,我害怕我脆弱做出錯誤決定,我需要思考。

    經理留了私人聯絡資訊到我手機裡,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思考,我該把自己放在哪才能接軌後面的安排。

    從十月底考完之後一整個洩氣狀態,不只是內心封印起來,更多的是我進入了鬼打牆的職涯困惑裡。

    當G丟了一堆日本分行的資訊給我。

    我的年紀我的能力我的身形,我還能更好,要超過年紀的能力才能說服他人,我對公司是有價值。

    沒辦法再渾渾噩噩也是真的,四十歲的今年,我曾茫然,直到遇見直到做了一切颶風般的掃蕩。

    仍然會害怕很多事,害怕自己回到了那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高傲不屑週遭一切,但我想保持我自己的樣子。

    這陣子一直看著料理節目放空,偶爾眼淚會不自覺溢出,直到落到嘴角形成了一道冰冷的封條。

    我喜歡做料理給自己放上一杯酒、一根菸伴隨著音樂,就像前幾個禮拜我在廚房備料,放著muse的音樂抽菸喝酒享受切菜備料的過程。

    我喜歡獨處,也喜歡有人可以依偎。

    「妳就是個人形貓。」

    不只貓這麼說過,後來遇見的幾個人也曾這麼說,只有我想靠近人才會靠近,我不想靠近時不能強迫,不然會引起張牙虎爪。

    我生下來就孤單,常常被丟在家裡幾乎是我一生的模樣,媽媽只照顧兄弟,爸爸常常喝醉,常常一個人在家被嬸婆帶過去照顧,她煮飯給我吃,買衣服給我穿,幫我洗澡,大家都說我是最漂亮的女孩子,比那些漂亮的表姐妹們還漂亮。

    但我會在叔公的辦公室被一堆老人抱著,捏我下巴捏我臉頰,後來的我很討厭古龍水跟煙斗味還有穿西裝的人,卻又常常被這樣的人吸引,直到萬劫不復後,遇到了吉他大叔這人時,他做了我最想要的成績破了我最想破的成就,而五十幾歲的他告訴我,很多關於人生的事。

    但他的成績是這些底氣撐出來的,想要活得如此必定身後要有個靠山,他有我也有,於是我們才會相似。

    那時如果我跟他生活半年直到他去美國結婚,我又會成為什麼樣子?

    總用日文回我的他,教我托福英文,社會系出身的他又專研了吉他工藝,像人間最冷靜的觀察家,他不再隨年少的戀愛搖擺,他嚐過人間百態,他體悟過失去最愛,甚至他生命裡跟我一樣荒唐的事數也數不清,我永遠記得他說他爸爸用電這件事也知道他最想去長眠的地方是樹海,那是得承受多少才能笑著說出來的話,我卻能理解,因為我親手斷了自己父親的生命,讓我無法面對他幾乎十年才回去看他。

    我面對自己三十多年,那些帶來的精神困擾,我該扼殺掉。

    那些夜裡的遊魂像摧狂魔接觸太久會發瘋,快樂的靈魂被啃噬,只剩下痛苦,我才是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我想快樂的向陽,快樂的,而這第一步是瘦得比之前還努力,過得比之前還拼命。

  • 擲筊

    我一邊看著總行的介紹,分公司的地址,一邊看著海外部的挑戰,對於他人的軌跡已走上正道,而我仍然徬徨無助。

    哪怕我信心大增,哪怕那些難不倒我的工作與考試一一拿到,那些不停收到的信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我總是問著我適合待在這嗎?畢竟會影響去哪裡,而我討厭搬遷也是事實,我想待在可以讓我全心全力拼工作的環境。

    我總是說了很多話之後問,我還適合嗎?

    我從不問感情,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麼沒有走進去他人內心過的自己,也無法讓任何人走進自己的自己,我只問我適不適合待在這個家。

    第一次看到硬幣在地上打轉許久才躺下,一正一反,第一次遇到的打轉心想,爸爸在思考嗎?於是問了三次總是打轉一陣子呈現一正一反。

    每次問完,我總會在心裡說,我好傻總是要你肯定我。

    他肯定過我嗎?

    一正一反。

    法蘭克說妳不能讓別人決定。

    關於我每次都去擲筊這件事。

    我是個笨蛋我想喝到茫然暈眩沉睡。

    當我晃到三點躲到他臂彎裡,他不停的發出痛苦的聲音直到醒來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其實,他記得,他記得我說,我仍然需要躺在他旁邊才能入睡,而我不會跟他發生任何關係,不論是情慾流露的事,哪怕我認為我只是物理上的孤單在這寒冷的冬夜,我需要靠近才不會讓自己再讓下一個如風一樣的人吹散。

    已封存的記憶與情感,在很久以前就鎖上,我將女孩深鎖讓她無法與外界溝通。

    後來,她習慣了黑夜,而我習慣了賺錢。

    當投入事業裡,工作裡,其餘的一切都不再是必需品,唯有金錢才能帶來寧靜。

    我像貓一樣週末接案工作讓自己無法思考。

    我需要超高壓的環境,讓我無法思考。

    我累嗎?

    不,我不累。

    過去的我過得太舒服,我需要給我一點壓力,不墜落永遠不知道自己想奮力一搏的伸出手緊抓著女兒牆活下去,或是往後一躺鬆手的絕望。

    不這樣,無法知道自己的意識想去哪。

    我想要外派,我想要爬上去,我想要穿上ysl的經典西裝與高跟鞋,蹬出我一身驕傲。

    遇到黃先生時,是我人生的巔峰,他不停用著變態的方式促使我成為他想要的樣子,而我想要嗎?我想要,我從不討厭那個被逼到牆角的自己,唯有那些環境,爆發力才會出現的我,一直都很懶散,沒有人逼我就會太舒服的活著而厭世。

    就像不停追逐擺脫人生都是假象這件事。

    而我仍然不知道喜歡或愛這件事,到底有什麼意義。

    喜歡一個人是因為身上各種特質出現,無關道德無關一切,就是想靠近的接觸依賴仰躺,但內心裏卻各自有著牆,誰也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愛上一個人是什麼而累積出來的呢?

    是想待在這人身邊不論什麼都會存在,還是所謂的愛在他們彼此眼中仍然是對方的耀眼,被對方吸引,無視一切原則?

    拋下一切的出現是愛嗎?

    拋下一切的存在是愛嗎?

    我不確定,看了很多書,很多戀愛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後面的發展,於是大概真的不知道彼此相愛是什麼感受。

    畢竟人,是視覺動物,就像面試一樣,主考官永遠第一眼判生死,這是不變的道理。

    於是會相愛的人是因為一切都是對方要的。

    或許吧,尤其是現在我特別不想去思考,愛是什麼。

    我只知道,我一直都會照顧好我的同類。

  • 早知道的事

    身材不好,個性亂七八糟。

    但他們都忘了給我一個正確的位置,給我一個我從沒有過的身份。

    放在不對的位置上我只會想逼退自己,因為這種事就是很簡單第一眼第一次就會知道你想把對方放在哪。

    因為從沒有在那位置上,卻又因為太善良而讓一切吞噬了真相。

    人善被人欺還真不無道理。

    他輕而易舉的就將那三個字給過去。

    而這些事在遇見時就反覆閱讀的東西,於是才會在一知道後,就更明白自己多麼的不可能存在。

    還在這有很多原因,不想看他被佔便宜不想看他為愛總是忘了照顧自己,不想看他像自己一樣。

    站在奇怪的角度跟奇怪的位置上嗎?

    那種各種雙方聽起來會很殘忍的話,我心裡卻什麼動靜都沒有,或許他也是,畢竟眼前也更重要的人需要安撫,其他的都不關彼此的事,畢竟他需要照顧別人,而我需要照顧自己。

    滿目瘡痍的三十多年,在這一年經歷了無數的測試誤會誤解理解明白之後,突然覺得那些不被選擇的理由,都像在指引著我,希望我當個很現實的人。

    婦人之仁終究會害了自己,好像小時候也常常這麼告誡自己,於是我從不回頭,因為在我還有心的時候錯過了,未來只剩下現實的人,又怎麼會如此的被輕易動搖?

    我才想說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會相信事後杯葛的一切,那只是因為那些人再也遇不到比我還單純願意付出的人。

    而尋找愛的人卻從不需要對方付出便能給于一切,我們應當他快樂的。

    愛情裡的傻瓜總是快樂的。

    我看著傻瓜看了288天,看著他戀愛看著他追奔他人的背影,看著他陷入摯愛的一舉一動,我沒有不清楚不明白,於是選擇尊重他人的軌跡,將自己變成隱形人,逼迫對方讓自己變成隱形人。

    因為這是保護我也是守護他人,而對方只感受到滿滿的惡意,卻又在酒醉時,透露真心。

    而我已踏入死海,因為了解而相遇,因為誤解而走遠。

    大概是我唯一的想法。

    Y傳了一張找到耳環的地方今天被封鎖起來,不能再進去。

    我該說是萬幸還是機遇?我不知道。

    我還躺在他身邊只是因為他說他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還抱著的背,想讓他知道後面有人在,你不孤單,但他心裡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滿滿他人的愛,於是我常常在他入睡之後在客廳陽台遊蕩。

    常常望著黑影到天明,這些心情我最明白。

    而更清楚的是我給自己設下的門檻總是這些人不願意的理由。

    我想最難搞的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錯,一切都是自己太刁鑽。

    就像土星人說的,我為何要一直這麼做,就像他說我幹嘛一直測試人性,因為撐過去了才能互相確定未來餘生任何事情都難不倒雙方,也不會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是我的想法,但卻不適合人間。

    就像我不適合任何人一樣,猶如一場災難。

    親愛的,我說出的殘忍的話是為了摒除一切不必要的麻煩,就像你說,妳不要告訴我回答一樣。

    火爸爸總是回我聖杯,直到她出現我問火爸爸很多問題,有一個問題他不認同我給了我第一次的陰杯。

    但我已經全忘了,那時我問了什麼事。

    我已經忘了,已經忘光了。

    半年,我開始抽菸喝烈酒半年,差不多該結束了。

    等春暖花開,櫻花開的季節,你會再次看見我給自己吹一場櫻吹雪。

    日本人常常說「花は桜木、人は武士。」

    我曾說,我要跟你要一套首飾,好好的送我出嫁。

    因為我不知道你是我的誰,但我知道你身上有我爸爸的味道,我也像你爸爸會寵愛的孩子,我們的緣分很奇特,很奇特,但沒有特別到你願意為我駐留在相遇時,於是我當時就清楚只想陪你撐過失落的日子,就像我陪Y一樣。

    站起來了就別再跌倒了,努力生活的你,不要再因噎廢食,就像法蘭克說的跟你朝夕相處的是我,我只希望你好好地不要再為他人辛苦了,你為你自己已經很辛苦了,而我心疼你也是真的。

    你實在太像小時候的我,跟現在部分的我,我倔到我很多事都沒跟你提過,因為我就像你一樣,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對我好。

  • 是?

    「妳為什麼要愛的這麼卑微呢?」

    「我沒有愛你啊。」

    心裡面卻也覺得,那你為什麼常常要這麼委屈自己呢?不論是面對誰,帶著什麼情感。

    於是我們本質上是類似幾乎是一樣的你知道嗎?

    我常常用卡繆形容薛西佛斯的那段話,我們應當他是快樂的。

    貓那時候陪我總是看我落淚,哭得程度可能不輸這半年,我幾乎都在淚流。

    即便如此每一次碰面我都像個少女,從外國人手中接過餐點一句have a nice day.我便會開心不已。

    因為頻繁的電話點餐取餐,老闆都記得我,每次都對我熱情招呼,好像我是最幸福的小女孩。

    出現在G身邊時,也常常拿他過去來對照自己讓自己陷入奇怪的情緒,甚至因為不常接觸人類的我總是用著十二分法之類的去猜測對方的行為舉動,就像大家聽到貓的故事都會對我都說他真的很疼我。

    以前的我常常逃避,逃避之後更無法面對現實,現在我想正面迎接一切像小說裡寫的二十四節氣,七十二節分,不論我們陷入如何的狀態裡,我仍然能安眠於他身旁,我依然可以作為一個人,陪著一個人喜怒哀樂。

    在對方需要我時,我會在,在對方需要我迴避時我會避免一切麻煩。

    我一直沒忘記當初相遇時,我們在車上,我說不要傷害我,因為我不會傷害你。

    我們握手彼此約定不傷害彼此,但我還是傷害了他,而且為了寫完小說,我幾乎失控走火入魔的測試,確實很不好,就像貓說我想離開一句話就夠了,他會放手。

    G也說為什麼我要一直這樣對他,說真的我當時根本快瘋了,不丟一顆原子彈炸毀剷平一切,我振作不起來。

    我無法闡述我現在內心的狀態為何如此平靜如一灘死水。

    但這是好事,就像他說因為年輕時分開需要沉澱,而我們沒有開始與結束,只是之中太過激烈強烈而在那瞬間,我們之間的照耀瞬間暗了下來。

    我不知道會黑暗多久,但我習慣了這一切,沒有干擾時,我總是能做得徹底。

    就像把我定位在炮友,對方明白告知有女友有老婆,我的大腦程序會啟動小零的我,一如往常的被動安靜沉默,一樣會出現一樣會走路吃飯,但就是隔著一道鴻溝,不反抗也不掙扎,順勢而流。

    修佛時,心裡如果不空,又怎麼能裝滿水。

    我現在是空的狀態,一切空盪盪的歲月靜好,我當然還是會有好奇,因為那是我生來從沒有的東西,我遇到貓之後才有悸動的感覺,每一次輕啄心房會一震,身體會微縮,我遇到G時第一次感受到臉紅心跳,第一次問別人這樣我還可不可以喜歡你。

    遇到Y時我只記得那他傻瓜臉,很開心看到我,一起去吃了西門町難吃的炸雞。

    我只記得我帶他去日本聽演唱會開心的模樣,其他的最近我也都忘記了。

    我想讓自己進化到我再也不會對他人有心跳有悸動,這樣我便不會再讓自己陷入暴風圈,我可以一直待在無風地帶,沒風沒雨。

    就像個退休的捕魚人,我不再需要面對大風大浪,我可以到湖邊釣魚。

    就像梭羅當時的心境一樣,我不想活在亂七八糟的世界,只想一個人思考一切任時間流逝。

    我虛度光陰嗎?

    不,我曾擁有過很美好的事,雖然都不長,但是我心裡頭無人可取代,我也不想讓任何人替代,更不想讓記憶褪色,於是我像日本人那樣,給自己欣賞一場自己的櫻吹雪,畢竟我也叫桜我當然活得很像薔薇也很像桜也活得像葉子,會綠會黃會凋謝會再生。

    我不擅長愛這件事是肯定的,但我擅長當一個隱形人也是真的。

    唯有正確的人唸出Aparecium我才會出現。

  • nothing

    打開,又太亮,關上又太暗。

    一如往常的我將自己帶回黑色的房間裡將自己的世界關上。

    躺臥在沙發上,腹部的疼痛,什麼都提不起勁。

    太陽公公將去照亮他人,月亮則會出現陪伴自己,日復一日的,不問過往不問未來,沒有身份,也沒有存在,我只是萬物中一粒塵沙。

    我想起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 失而復得

    在外流浪一週的耳環,在今早要準備回家時,在地上發現了它,再被一個人經過它就會掉入水溝蓋裡。

    Y看到我找到的樣子問著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嗎?」

    我沒有回答。

    等我騎上車,淚流不止。

    找到了,找到了,雖然耳針找到時整個被壓進去裡面但沒斷掉,我試著把它扳正,還好也沒斷還扣得上來。

    小心翼翼的把它放進隨身包包裡,拉鍊拉上。

    可以在路邊存活一個禮拜,好堅強的耳環,為什麼我卻一直都沒看到,明明那個地方我每次都會去坐在那抽煙。

    「可能是晚上找,都沒看到吧。」

    Y這麼回著我。

    「拿根煙來抽抽吧,妳要吃什麼?」

    看了看菜單想起他前幾天說誰被他影響了很多事,而我看著價位,我好像也被他影響了。

    不划算的價格不想吃。

    「吃包子吧,好久沒吃了,你去買包子我去買咖啡。」

    變形的耳針,就像壞掉的自己一樣。

    再也回不了原狀。

    以時速30-40的步調曬著溫暖的太陽一路騎回山上,既溫暖卻想起自己的一切偶爾伸手摸摸胸口上的項鍊戒指,隔著透明包包看著放在裡頭的耳環,感到一陣寒,眼眶也開始痠起來。

    我不知道我該用開心的表情告訴耳環的主人,我找到它了,它回來了,一方面也怕被對方說我是不是故意假裝弄丟再出現,想表達什麼,我怕一切的臆測,也討厭自己如此的被認為。

    被說是仿冒品,被說是威脅,我好像,一直都很不真實誠懇一樣。

    總不能叫Y來幫我當證人吧,畢竟是他低頭看到拿起來問

    「這是妳掉的那個耳環嗎?」

    我們都嚇壞了,怎會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