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4點,我在Y的房間幫他清理,看他所有東西幾乎都沒有搬的堆疊,或者說畢竟住在一起七年,一直以來都是我打包,他的東西他從未整理過,一直都幫他裝好帶過來,需要什麼也是我找給他,以至於很多東西都沒整理的他。
我一邊說著,拖延症,一邊大笑,而且還是最近幾天一直崩潰大笑那種,明明也不是什麼很好笑的事,對他來說。
撈出好多去日本買的東西,看到好多他過去的照片,用著日文調侃雙方,經過這一年的緩衝,或者說兩年?從發現那件事也許是三年前,在這最後最後的日子,我們拿起他好多年前當伴郎拿到的錘子互相攻擊對方,就像剛認識時我都叫他史巴托他都叫我ㄈㄈ食人妖精,我跟他提起G吃飯很簡單方便為主,他回我居然沒有跟人家說去台南那事嗎?
剛認識的第二年吧,過年期間我們去台南玩,期待去吃和牛的我忘了訂位,一到現場額滿而吃不到難過死了,畢竟是為了Y才去的,但Y知道無法吃到後回我他吃711就好。
而讓我在路邊氣炸。
怎可以吃711大過年的。
每年的過年哪怕我都一個人在家跟玩偶們在客廳聚集還幫Y送我的小豬娃娃們綁上紅包袋桌上永遠是幾菜一湯拍照給回家的Y看。
從小到大一直習慣滿桌菜的年節,也曾想複製給我的伴侶,那些期待在近年也都消失殆盡。
一搬到最後這個一起住的家,就一直在上班,家裡也不整理了,一直一直都是一次買齊一年份備品放到那些箱子裡,直到最近才開始一人一半的裝箱,比起N或G來說,Y確實被我寵壞了吧?
最後一起吃的餐點,是那家去年從認識N之後,一直帶給他吃的美式牛肉,總是會想起他油油嘴吻我的樣子,而這家是我跟Y當初住在林口時,曾在一開門沒多久就sold out的熱門餐廳。
同樣問起G,喜歡吃辣黃瓜嗎?他說了跟N第一次吃到時一樣的話,而也想讓G試試。
喜歡吃各種美式料理,洋式料理,小時候外公也很寵我,以至於我只會拿刀叉不會用筷子。
畢竟爸爸的家裡,除了可以嫁給哪個客戶以外的用途幾乎沒有存在感,不能上桌吃飯的我或小弟或媽媽只能看著滿桌子媽媽辛勞大半天的菜卻吃不到一口,而只能在週末出現在各式各樣新穎餐廳或街頭小吃的我們,也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哪怕這些事對照N或G,或許我跟Y小時候大概又比他們算過得很任性忘為,直到今日也是。
大概就是那種不同的辛酸無法比擬,價值觀落差也是。
而他們所謂社會化也好,在我跟Y身上是缺乏的,於是我們都習慣做自己而沒有面具一直都是喜怒哀樂在臉上的我跟Y。
面對攜帶面具太多的人,說不害怕或恐懼都是騙人的,就連N,我也藏著我的害怕,只是比誰少一些,而不顯現的那麼誇張。
說到底,對人的信任感如此低落的我一直都跟我期待的世界有衝突的我,已經已經不想再處在恐懼裡。
哪怕,過去可以接受的狀態,現在不想承受了,因為太累太累了。
那些心裡的拉扯,那些不停崩壞或者衝突的毀損,一直在造成錯誤的發生。
「妳也是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負責。」
N在最後一次回覆時,這麼回著我。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從過去裡做錯的決定,現在要懂得分辨。」
身體實在因為太疲憊而一直進食,感受到肚子的膨脹,脂肪增生,實在很不舒服,尤其買了一堆小兩號的蘿莉塔裝,得趕緊把它們穿過一輪,然後進入社會人的模式,很多事,不期待了,也是真的。
就從小零或小澪或少女不見之後,既然要當回原本的那個我,就是把to do list做完,收捨好自己盤上髮髻或綁上俐落馬尾穿上YSL的我嗎?
小時候,看著媽媽的背影,是她穿著量身訂製的西裝長褲,合身背心白襯衫,搭配細高根鞋的背影出沒在我鬧事的學校。
一直在客戶之間游刃有餘的她,就像在信義區的那段日子,都被極度欣賞而受寵過,而母親要的,就是那樣的我,一個出色立派的大人。
G認識我時曾問過我的野心是什麼我沒有回答,就是完成家人的期待。
從沒捨棄過家人,相反的是從很小很小就知道的事,而對媽媽談了條件,玩到不能玩了,會回去那個位置的,因為小孩也生不出來了。
一直都在有點危險時,被內射,從不害怕這些事畢竟深知已經不太有可能會有的過程。
除了N,有些事不用說太明也知道,他表面上覺得我做了決定就是決定,想孕育他的孩子是事實,但我猜哪怕曾對N說,會自己跟媽媽處理孩子的事,不變成他的鬼,會神隱,他還是說了
「可以不要嗎?」
嗯,可以不要的。一直都很聽他的話所以不要了。
每當想起這些事,告訴Y,好想抽菸,他白了我一眼。
我們相識時,其實都處在戒菸狀態,從他來台北之後又開始抽起菸,而我一開始還滿痛恨這件事的,而他每年也問我要不要去凍卵,如果真的想要孩子,尤其在實驗室時,但不會是Y的孩子他一直都這麼表態著不婚不生。
而我又為什麼可以接受甚至無感N或G的菸味,有次N問我要抽抽看嗎?那當下我真的想跟他唾液交流,哪怕後來的N把紙菸戒了。
為什麼要處在不舒服或常人眼中不健康環境裡?
一旦變回原本的樣子,就不能做這些任性的事,包含想談戀愛這件事,都是妄想。
一旦變回原本的樣子,家裡所有的期待會回來,而我不會拒絕家裡的期待,這也是事實。
於是刻意保持的樣子,到底有什麼意義?
這一切的機制有什麼意義,所謂的愛,依舊要建立在外在上的話,那有什麼意義,看不到內在的話有什麼意義?
一直都看著少年N的樣子,如他看著美麗的我的樣子,這樣的純粹仍然稱不上愛嗎?
其實都不想明白別人的渴望跟想要什麼了,畢竟那些事看來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想得都會成為他人口中的妄想,讓我成為可笑的存在嗎?
而我現在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撕心裂肺與混亂的過程。
想要最單純相愛本質的我終究還是逃不過世俗價值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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