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離開兩個月的時間我要去想一想他值不值得我如此。
我告訴他,他值得,他對我是正向的。
真要說起來遇到貓時,我告訴貓如果沒有Y的七年我不會發現我的耐心被磨出來,更多沒說的是因為Y的缺點迫使我提早要去面對社會,回到學校唸書,他曾要求我收入至少是他一半,我不只做到還可以比他更多。
遇到貓又分離後,他說他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善良的人了。
但,他一直都對我善良哪怕我舉棋不定時,他仍然伸出手照拂我,而我卻沒有離開G回到台北。
在那漫長的日子裡我一直在思考愛的樣子,形式甚至拿出G的過往或想起貓與他的女主人或是Y面對外面女人或女同事的樣子,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外型的致命傷,內心混亂帶來的颶風。
過去我不敢相信自己無法相信自己,哪怕我會說我付出了多少又如何努力,但這些都是我的單方面輸出,男人想要的不是一個拼命三郎不是一個娘特別在亞洲這些更會讓男人覺得沒面子瞧不起,哪怕自己的所作所為自己認為我只是想要一起好起來都像在壓迫逼迫。
透過長時間的書寫與自我檢視,透過一切荒謬的事件誘發的種種人性,我仍然喜歡這個家,這個人。
跟時間成本沒有關係跟付出更沒有,而是沒來由的讓人想堅強並且堅定。
小時候大家常常說薇薇如果是男生多好。
我幾乎像在男人堆裡長大,行為模式都像極了權威的男人。
我少了女生的可愛,少了那些女人的天性。
畢竟我們家不只爸爸那邊的姑姑們更多的是阿姨們每個都是一手扛起整個家。
而讓我相信女人可以唸書可以向上爬可以當上男人的位置。
我常常想如果我今天一個人帶小孩,我會做好爸爸媽媽的角色,甚至不需要任何人來幫忙。
遇到Y時我非常想結婚育兒,但他常常說我脾氣差每次出遊不論飛機或高鐵我總會遇到吵鬧的小孩,我常常在那時候想,如果那個媽媽是我,我會怎麼做,我可能會搞笑的起來對大家說對不起我家小孩想開胖虎演唱會,你們忍耐一下吧。
或是我會盡力的安撫小孩,並且一一的對週遭人表示歉意。
我看了十年多的育兒與攜帶嫩嬰搭飛機出國時我總在想如果是我會怎樣。
我想起媽媽在我們小時候幾乎每週帶我們搭火車回高雄,她說車上都是阿兵哥我們常常被阿兵哥照顧著她跑出去車廂外買便當從窗戶遞過來再趕緊跑上車。
我總是看著媽媽身形瘦小的背影帶我們去吃速食帶我們去大手大腳的買一堆舶來品好過年。
我們買得起不需要看別人,她總這麼說。
雖然我說我被丟到遙遠的幼稚園,但那是一所私立的貴族學校,我在接觸芭蕾一路到小學五年級。
後來家裡陷入了父親賭債的幾乎長達十年。
工廠收起來後,父親的萎靡不振,奶奶依舊不曾正眼看過父親,家裡的人想起爸爸大概都會像小時候那樣對我說
「如果是妳要的,你爸都會去借來給妳用。」
我沒有緣分為他盡一點女兒的責任,最多就是他生命後面可以多幾年活著大概是他總會來敲我房門,等我不住在家裡了,沒兩年他就走了。
那時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在家,我親自開車帶爸爸去醫學中心而不是繞了一大圈甚至遇到不禮讓救護車的人耽擱爸爸的時間才回去醫學中心,那又是什麼樣的生存機率?
父親剛離世那幾年我幾乎無法不去想這件事。
我帶著媽媽再次前往大陸,她看著我沿路從山下跪到神佛面前,把我的登山鞋跪壞,膝蓋都是瘀青,但我一邊跪一邊只希望父親得道升天。
不再為疾病受苦,不再為人間煩惱,不再被別人看不起瞧不起,我開始振作得很慢,但我日文更好了,英文聽力也更好了,以前我開口我弟會說英文不好就別講了很丟人,但我根本不在意,人家聽得懂就好了。
我總是在台灣哪裡看到日本人在自言自語時會上前搭話,幫忙推薦餐會告訴月台在哪。
我知道我自己的好,也知道自己的不好。
遇到G我發現我姿態應該要更低一點。
我忘了媽媽的教誨。
媽媽常說越飽滿的稻穗頭垂得越低,那時家裡還有田,種稻到收割都是我跟媽媽偶爾爸爸一起,於是我們常常散步到田旁邊,她總會這麼說。
而我大學推薦的自傳我自己印刷自己裁切裝訂,我還記得封面是一步一腳印,那張照片是學校帶我們去濕地我踩在沙灘上拍下的腳印修成了台灣的形狀在台藝大跟實踐拿了比其他人都還要高分的成績,我很滿意那個自傳。
她知道我驕矜自滿,她知道我個性衝動,也知道我喜歡當阿哥,老是自以為呼風喚雨的,但來到台北讓我明白,我家族不大比起都市人的四大,我們根本小咖,我家裡亂七八糟像電視劇一樣,但沒有人會說出來家裡的醜事,我喜歡掀起風波,我喜歡沸沸揚揚,我喜歡浮誇日子。
可遇到他之後讓我像遇到我爸爸媽媽兄弟一樣,每一點他都有帶著一些,偶爾他會說出我媽會說的話特別是罵我的,偶爾他會像我哥一樣站在水族缸前靜靜地,偶爾他會像我弟一樣拆著玩具臉上的開心,偶爾他會帶著爸爸的味道。
我不知道命運將我們帶去哪,但我知道回台北我的行程緊湊,每天六小時的工作,一到兩小時的運動剩下的都要埋去書堆裡,一月考試二月考試,我想讓自己全力衝刺。
我們都需要給彼此空間面對自己,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我知道你會,你會說我一直都這樣生活過來可以一個人睡覺,才不像我一定要有個人在。
我確實很軟弱,也很脆弱,越是表面堅強的人,內心都是如此,我只是喜歡用壓力去讓自己看起來很強大,我只希望我內心可以加固加牢再也不脆弱的依靠任何人,而是我想成為我可以被信任被依賴被靠著的對象並且不會造成我內心動蕩的存在。
我在寫這份日記時家裡又飄來父親的味道。
不論如何我都覺得我一直在急於證明我自己,但我的存在卻是需要時間考驗。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就像他以為我離開是我的機制啟動了,不是的,我只是給你一個人的空間不要因為我為難。
而我也需要好好振作並且看著我的朋友不要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永遠都不希望我身邊珍惜的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我見過地獄也走過,更因為如此我不要他人跟我一樣淪陷甚至著迷地獄而覺得自己永遠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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